荷尔德林: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 2 文 / 一颗烟
2007-09-02 13:13
《荷尔德林: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 文 / 一颗烟
海德格尔(1889~1976)更是一片倾心:“荷尔德林的诗作受诗的天命的召唤身不由己地表达出诗的本质。对我们来说,荷尔德林是真正意义上的诗人之诗人”;“我的思想和荷尔德林的诗处于一种非此不可的关系。” 那么,荷尔德林究竟唱出了什么?如此令人神往? “……阿尔卑斯山峦鬼斧神工, 那是远古传说中天使的城寨, 但何处是人类 莫测高深的归宿?” ——《莱茵颂》 在《莱茵颂》中,荷尔德林唱出了忧悒之歌:人离弃了神灵,离弃了充满神性的自然,就仿佛遁避了家乡,陷入失根的漂浮的状态,从此人畏惧死亡,为维持牡蛎般的生活而甘受一切耻辱。那是一种何等令人若有所失的痛楚。荷尔德林深深感到,在德国,只看得见手艺人、思想家、教士,却看不见人。每一个个体被困窘在一种专业范畴内,而在这个范畴内根本不能叫灵魂生存。“在这个民族,没有任何神圣的东西是不被亵渎的,不被贬为可怜的随随便便使用的东西”。现代人的无家可归感,就是由于技术把人分离了,把神性感驱逐出了人的心房,用冷冰冰的金属环境取而代之。无家可归感正是20世纪西方社会那些追求价值生活的人们的普遍感觉,并成为吟唱的主题。然而在百年之前,荷尔德林就预感到这一灾难的出现,在书信体小说《许佩里翁,或希腊的隐士》中,荷尔德林几乎在吁请:从摇篮时代起就不要去干扰人吧!不要把人从他的本质的紧密的蓓蕾中驱赶出来吧!不要把他从童年的小屋里驱赶出来吧!让人知道得晚一些,在他之外还存在一些其他的东西,其他的人。毕竟只有这样,他才成为人。人一旦成其为人,也就是神。而他一旦成了神,他就是美的。然而,人灵已在人世的匆忙中岌岌可危了。 实际上,荷尔德林所觉察到的,正是随资本主义工业文明的不断扩展而带来的人的灵性的丧失。内在灵性的丧失使人不再能感受到给人以慈爱的神灵。在荷尔德林的语言中表达出来的,是一种新的历史的普遍分裂的出现,即人与自己的创造物的分裂,人的价值生存与技术文明的分裂。人通过辛劳地努力创构出的,却是与人自身的神性本质大相迥异的东西。 其实,早在席勒(1759~1805)就已提出在今天被称为异化的现象了。他的《美育书简》中对人变成机器零件的分析,颇有预见性。荷尔德林的预感更深一层的意义在于,他预感到技术功利的扩展,将会抽掉整个人的生存的根基,人赖以安身的精神根据,人不但会成为无家可归的浪子,流落异乡,而且会因为精神上的虚无而结束自己。(许多作家和诗人的自杀,就是一个无可辩驳的证明。)各种政治、经济危机的频繁出现,倘是一种外部现象;失落自我,没有归属,空虚孤独,才是更为根本的。 由于荷尔德林过早地对这种因新的普遍分裂带来的人的无家可归的苦境有所感悟,因此,作为一位诗人,他极其孤独。他多么盼望能早日重返与神灵同在的故乡。 “我寂然一身,但祖国之父, 你就在我头上,超然于云雾之端! 呵,万能的苍穹! 还有你们,大地与光明! 你们三位一体,永恒无极, 宰割万物,施与慈爱。 那把我紧系于你们的丝带永不断裂。 我自你们溢出, 追随你们而浪迹他乡, 现在,我已饱阅人生, 又与你们,与欢乐的神明同返故国。” ——《致流浪者》 荷尔德林早年醉心于康德哲学和古希腊哲学。他在致黑格尔的信中说:“康德和希腊是我惟一的功课。我的目的主要在于弄通批判哲学中的美学部分。”他企求着一种带有诗意色彩的社会理想,认为人必须自由,这是一条准则,为了达到这一点,就要重建上帝和人的原始统一。他还提出,理性不是最高的原则,高于知性和理性的,是“生命”的认识完成过程,是主体和客体的统一,是“存在”。这一存在不是被思维或从概念上被认识到,而是被确信。在《许佩里翁,或希腊的隐士》中他讲,理性是人性的藩篱,只有美学、美的经验和爱的宗教,方能使人达到无对待的统一。即使自然界和诸神也被迫屈从于命运,屈从于历史,美的东西也面对它的命运,神性的东西也不得不屈从,但他认为,这只表明人必须离开理想的自然状,否则就不可能有文化生活;并且更为重要的,人只有被迫离家流浪,漂泊异乡,饱尝浪子的艰辛和苦涩,才能认识到自己的故乡。正如海德格尔后来所说:“惟有这样的人方可还乡,他早已而且许久以来一直在他乡流浪,倍尝漫游的艰辛,现在又归根返本。因为他在异地已经领悟到求索之物的本性,因而还乡时得以有足够丰富的阅历。”因此,荷尔德林在预感到人的不可逃避的无家可归之境的同时,也预感到人类必将重返故里。在《帕特莫斯》中,荷尔德林吟道: “神近在咫尺,又难以企及。 当使者过于雄浑, 危机反倒潜伏。 …… 既然时间之峰厌倦了相隔天涯的山峦, 密集聚居,相偎相依, 那么,圣洁浩瀚的水波, 请赐我们以双翼,让我们满怀赤诚衷情, 返回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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